《渐黄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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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两点苏宵又吃了一次药。
药水灌进嗓子的时候很干也很疼,像卡了刀片,她闭着眼挨着疼痛眯了一觉,再醒来,喉咙就发不出一点声音了。
39.2摄氏度。
高烧。
苏宵捏着体温计的柄端仔细看过三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,关了定好的闹钟,然后给章鹏飞编辑了一条请假短信。
头热,脑子迟,动作也顿。
苏宵趿拉着拖鞋小步走去盥洗室,刷牙,洗脸,然后迷迷糊糊回房换衣服,发觉领子有点紧,才意识到穿反了,于是又折腾一通重新穿好。
好累。
苏宵手肘撑在床沿缓了一会,拾起发绳随意扎了个低马尾,戴好口罩和帽子,确保把自己裹成个密不透风的粽子,才终于出了门。
“哎呀,宵宵今天没上学吗?”迎面走来的女人热情搭话,手里提留着一袋子油条和豆浆。
苏宵慢半拍地抬起头,从羽绒毛领里探出视线,眯眼打量女人。
是二单元的住户刘阿姨。
她爸也借了她的钱,所以两家并不是见面会打招呼的融洽关系,至于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……大概也是钱的原因。
月初苏女士跟她说过,上个月接了笔大单,赚的钱还了不少债,加上今年营收比前几年都要好很多,账本上的债在年末就能基本还完了。
她也就快回来了。
想到这,苏宵滞涩的喉口滚了滚,神色也软下来,温声道,“请假了。”
“病假?”女人犹豫着后退一步。
“嗯。”苏宵点头。
“最近感冒发烧的是很多,稍不注意成流感麻烦大着呢。”刘阿姨听出她嗓里的鼻音和嘶哑,没再多问什么,拎着油条豆浆走了。
公交车上。
苏宵斜靠在雾气弥漫的窗扇,眼前是一闪而过的白色楼宇和熙熙攘攘的年味。
有彩带,绸缎,红灯笼。
还有……牵手嬉笑的小女孩和她妈妈。
苏宵慢慢敛回视线。
手机解锁。
苏宵盯着那条[妈妈忙完就回去陪宵宵]的消息看了两遍,退出去,切进朋友圈。
苏宵好友列表没有闲人,所以只有稀疏的几条动态。
最新一条是五分钟前,祝宁西发的两张风景照和一张自拍,定位显示在英国爱丁堡。
她前几天跟苏宵提起过,说是她爸去英国谈合作,跟着去玩两天,还问苏宵有没有喜欢的包包和首饰品牌,她可以买给她,刷她爸的卡。
苏宵往下滑。
再一条是付熠发的,单一个振聋发聩的“操”字,发送时间是四小时前,大概凌晨三点左右。
要么游戏连跪,要么是失眠,前者概率百分之六十。
继续往下滑。
是三天前蒋寸分享的一首英文歌,OmenXIII/?poqou的BlackSheep(《害群之马》)
歌是那种颓丧阴郁的调子,不是她喜欢的曲风,苏宵点进去听了几秒就退了出来。
而再往下的动态,就是一星期前的内容了。
忽然想到什么,苏宵停滞的指腹再次滑动。
一条接一条地滑,眼睛一刻不离地侦查着。
可直到翻越了大半年的动态,苏宵都没有看见过那个熟悉却渐渐陌生的ID。
那只已经沉默很久的,戴小黄帽的英短。
她从来没有刷到过尘暮的朋友圈动态。
踌躇两秒,苏宵点进通讯录。
她没有给尘暮改过备注,划到最下面,就能在“#”分组找到那串熟悉的数字。
苏宵切进去,点开他的头像,利落流畅地进入他的朋友圈。
——什么也没有。
空荡荡的一片黑色,没有照片,也没有文字,什么都没有。
喜悦,烦恼,好的事,不好的事,哪怕是牢骚的碎碎念,怎么会什么都没有。
连一点分享欲都没有吗?
怎么会毫无分享欲。
又不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。
苏宵皱眉。
还是说。
他只是单纯不想分享给她,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动态——因为在他心里,他们现在是普通同学的关系。
只是普通同学而已,所以要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。
所以。
他把她屏蔽了。
她被他屏蔽了。
这个想法在苏宵混沌的脑袋反复横跳了两次,被病毒侵蚀一会的神经忽然疏通了两秒。
而后呼吸就变得无端急促,鼻子还是堵塞不出气,她张着唇呼了好几口寒风。
“靠。”苏宵在静默又空荡的车厢发出一声动静。
等红绿灯的司机仰额瞄了眼后视镜。
苏宵则面不改色地挥动指尖,快速敲击屏幕,切进右上角的资料设置,不带一丝犹豫地将朋友权限一栏的“朋友圈和状态”改成“不让他(她)看”。
扯平了。
*
凛冽的风卷过车轮的压痕,雨雪化成水雾以后,苏宵到达医院门口。
不知是不是新年临近的缘故,市中心医院这天罕见的清冷。
走过一楼大厅,长长的走廊,鼻腔里充斥的,只有消毒水的浓烈气息。
苏宵摘下羽绒毛领,吸吸鼻子,又深深嗅了一口。
因为体质欠佳,药水的味道对她来说算不得陌生,但她怕疼,也怕苦,所以会抵触、厌恶。可现在,比起欢腾团圆的年味,苏宵更喜欢它的味道。
它也并不总是那么刺鼻,气味淡淡的,飘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清香,闻起来是偏绿色的,像青涩的柠檬,也像……已成熟的青提。
青提。
苏宵敛神。
“抱歉美女,我新来的实习生,还不太熟练,”余光扫过苏宵红热的脸色,正准备给她输液的女护士肩颤了颤,握在指尖的针头随之在皮肉里挑了一下,流出两颗滚圆的血珠,女护士见状吓得手腕一直在抖,“不好意思美女,我刚才给别人扎也是这样,是我的问题,要不我去找我的带教老师,实在抱歉……”
“会被训吧,”苏宵出声打断她的道歉,用纸巾擦掉那两颗红彤的血珠,轻轻握上她的手腕,掌心温度覆盖她的语无伦次和忐忑,温声说,“没关系,你可以慢慢来。”
“……好,好。”女护士感激地对苏宵点点头,用力闭了闭眼,渐渐稳下来。
苏宵松开手,盈动的睫毛扫过她的呼吸,听她小声念着,“找准静脉血管,轻轻地,慢慢地推进去,不要紧张。”
“别紧张。”苏宵在一旁低声附和。
扎了两次都失败的针管,终于在第三次成功上岸。
“扎进去了。”小护士如释重负地看向苏宵,眸光颤动不止。
“嗯。”苏宵柔声应。
“那我先出去了美女,有需要你可以摁铃叫我,”小护士神情松下来,话音也变得欢脱,“或者你喊我一声,我就在外面,我耳朵好使着呢,你叫我我肯定能听见!”
“好。”苏宵挤出一个笑。
小护士走后,病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,没有生气,也没有声音。
苏宵将手机解锁,点开实时热讯,开始刷娱乐新闻打发时间。
滴。
滑着滑着,微信跳出来一条消息。
忘恩:[今年去我家跨年咋样,我在你校门口呢,你快放学了吗?]
付熠和蒋寸每年都会轮流给她发这样的信息,雷打不动。
因为有一年跨年夜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,磕到了头,躺在零下两三度的室外昏了几个小时,要不是被几个偷跑出来放鞭炮的小孩发现,她可能就会一辈子躺在雪地里了。
那天付熠哭得挺惨的,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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